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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6节 (第4/4页)
不收,她就搁别的铺子里寄卖。阮文和没法,只好收了这钱。心想,这侄女真倔。 ??除了绣活,还有红豆糕,九文钱一个的红豆糕,卖的时候说得相思糕,阮文和会做生意啊,他本来就会说漂亮的话,别看他不认字,却把这相思糕说得分外好,送首饰不如送相思糕,送蜜饯不如送相思糕,送衣裳不如送相思糕,心里想的念的全是你,一口相思糕吃进嘴里是甜的,就像我的对你心…… ??别提有多肉麻,也不知他是怎么想出来的。还天天把王维的相思挂在嘴边念着,别人问这相思糕多少钱斤,他先不说价格,先把这诗念出来,念得还真有几分韵味呢,然后又吧啦吧啦的说几句漂亮的话,最后才扔出价格。 ??被他这么一哄,九文钱一个的红豆糕,卖得还挺好。也有可能是每人一天只卖一个的原因,刚尝个味就没了,再想想这相思糕的由来。九文钱一个好像也不是那么贵,想想还挺划算呢。 ??王维的相思,成了烂大街的诗,别说镇里,连周边的村子,谁都能随口念上。好像无形之中,自己也沾了点斯文呢。 ??陈子善近一个多月,多数是躺在床上度过,偶尔才去书屋坐坐,整天魂不守舍,一副行尸走肉的颓废模样。陈寡妇看在眼里,也不好说什么,生怕刺激到儿子,只日日费着心思张罗饭菜,想让儿子吃好点,可不能把身子给枯干了。 ??这日,陈寡妇见阳光好,硬拉着儿子让他坐在屋檐下晒晒太阳,从书屋里拿了书本给他,让他无事看看书。儿子打小爱读书,说不定,慢慢的就能走出来。陈子善哪来的心思看书,三月里的阳光晒在身上很舒服,特别的温暖,就好像跟如秀在一起似的,和她一起时,他总会觉得特别温暖。 ??眷恋着这股温暖,陈子善倒也没有起身进屋,手里拿着卷书,靠着墙闭上眼睛,默默的回忆起他和如秀的以前,木木的脸上总算有了点鲜活气,嘴角甚至还浮现若有似无的笑。 ??陈寡妇在旁边看着,松了口气。一个多月了,儿子总算有了点起色。相信再过两三个月,就可以跟儿子开口说起娶妻这事。可不能再耽搁,都二十好几的年岁。生了场病,她这身子啊是大不如从前,趁着还有点精神,还能帮着带带大胖孙子。 ??陈家的宅子外,一个少年郎,手里拿着块相思糕,左手负在身后,慢条斯理的走着,挺有模有样的对着天空念。“红豆生南国。”这语调跟阮文和十足十的像。“春来发风枝,愿君多采撷,此物最相思。”念完,自我感觉很满意,吃了口手里的相思糕。“这相思糕果然甜,甜到了心坎里。”说完,少年郎将剩下的相思糕塞进了嘴里,嘀咕了句。“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有姑娘送我相思糕。” ??靠着墙闭着眼睛晒太阳的陈子善,隐约听见有声音随着风飘进院子里,不太清晰,他竖起耳朵细细的听了会,待他听清院子外的少年说的话时,整个人猛得站了起来,却因站得太急,双眼发黑,人都有些打晃。 ??“夫君。”妾赶紧放下手里的活,走过来扶着他,满脸的担忧,怯生生的喊着。“夫君。” ??陈子善缓过来后,挣脱了她的手,匆匆忙忙的往门口走去,却只来的及看到一个远去的背影,他站在门口,痴痴的望着,那目光,仿佛穿过了虚空,天空及白云,随着风飘向很远很远的地方,恍惚间,看见她拿着一盒红豆糕站在他面前,红着脸,眉宇眼带着羞赧,说送给他尝尝。 ??“夫君。”妾发现他有些不太对劲,细细的喊了声,又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衣袖。 ??半响,陈子善收回目光,才露显了点鲜活气,瞬间又泄了个干净,他靠着院墙,望着曾经他和如秀的屋子。“近来外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?跟我仔细说说。”她将做给娘的衣裳都送进了当铺换钱,这相思糕,难道也送到了镇里换钱? ??十里八村自一个月前就开始飘起各种闲言碎语,婆婆不让她往屋里说,妾便没有说,不管听到了什么,回到家后她都会闭紧嘴巴。这会听见夫君问她,她想了想,还是将事情原原本本的都讲了出来。 ??她想,让夫君看清毒妇的真面目也好,别再日日人不人鬼不鬼的过着,他这么有才华,浑身聚满着灵气,是罕见的文曲星下凡,十里八村最会出息的读书人,他该重新振作起来,继续考取功名。阮如秀算什么?这种绝情冷血的毒妇不值得他这般为她生生煎熬着。 ??“她恨我,她果然恨着我。”陈子善哆哆嗦嗦的说着,沉默了会,然后跟疯了似的跑出了院子,往镇里奔去。 ??没有亲眼看到,他不相信。不相信她就这么轻易的将他丢弃,那些美好的过往,怎么能说丢就丢?她应该还是爱着他的,他还爱她。他不相信,她会这样对他,这样的,冷酷无情。 ??陈子善拖着病秧秧的身子,踉踉跄跄的跑到镇里,来到阮记杂货的铺子前,他看着摆在最显眼的相思糕,多么熟悉的相思糕,上面的两糕红豆还是他说的,一粒代表他,一粒代表如秀。 ??视线变得模糊,周边分明热闹嘈杂,可陈子善什么也听不见,唯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着。